落日的余辉,无垠的田野,金色的葵花地,一列玫瑰色的火车“唿”地从葵花上呼啸而过,还没有等清雅反应过来,火车就不见了。该不是做梦吧?清雅揉了揉眼睛,可是刚才明明听见火车的鸣笛声啊,怎么自己从来不知道这里有火车呢。清雅捡起被风吹掉的白色小草帽,边走边想。
吃晚饭的时候,清雅把看见火车的事告诉了爸爸和妈妈。
“不会吧,你一定是看错了。”妈妈肯定地说。
“我真的看见了,它开得好快好快,卷起的风把我的帽子‘呼’一下就吹走了。”
“清雅,火车是需要铁轨才能跑的,我们这里可全是葵花地。”爸爸插嘴说。
爸爸和妈妈都不相信清雅说的话,连清雅自己也糊涂起来,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可是第二天下午,当清雅站在葵花地时,又看见一个玫瑰色的东西远远地从山的那边探出了头,并很快现出了整个身子——是昨天那列火车!那列玫瑰色的火车!铁轨沿着葵花盛开的花瓣疾驰,并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那声音就像一首快乐的歌,洒在葵花地,洒在清雅的身上。不过,眨眼的功夫,火车又“唿”地一下翻到另一个山头,那是太阳下坡的地方。
“妈妈,真的有一辆火车经过这里呢,而且是玫瑰色的哦。”清雅快乐地朝不远处的妈妈嚷着。
“清雅,我整个下午都在这里,可没有看见你说的火车。”妈妈站在葵花地里,皱着眉头说。妈妈什么都没看见,那只有我看见了啊,清雅想。这样想的时候,清雅莫名地就有了一种幸福,一种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幸福。但是玫瑰火车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呢?上面的乘客是些什么人呢?......这天晚上清雅枕着这些问题想啊想啊,但没想出什么结果,便沉沉地睡去了。在睡梦中,清雅看见玫瑰色的火车一辆接着一辆,朝着天空的方向,朝着大海的方向,朝着森林的方向,奔跑着,飞驰着。
接下来的第三天,第四天……在整个夏天,清雅总会看见那列神秘的玫瑰火车穿越过葵花地,有时是在艳阳天,有时是在绵延的大雨中,有时是在有星月的晚上,有时却是在青烟缭绕的早晨,总之只要清雅站在葵花地里就能看见它。有那么一两次火车开得很慢很慢,车厢内隐约有些唧唧喳喳的声音,这些唧唧喳喳的声音和着葵花地里的清风,就像夏日赐给田野的一串风铃,叮叮当当地在清雅的心里响个不停。不过,这串风铃在金黄色的葵花变成葵花籽后就停止了,而清雅在那一年也再已没有看见过那列火车了,她又开始怀疑是自己做梦了,做了一个悠长悠长的梦。
不过,第二年葵花开满地时,清雅又看见了那列火车。
“啊,你们好,你们好。”清雅挥着小草帽,快乐地喊着,仿佛见到了久违的朋友。急驰的火车微微颤抖了一下,放慢了脚步。
“这是夏天的问候啊!”火车上一扇窗户打开,一只猫探出了脑袋。
“这是美丽的问候啊!”火车上又打开了一扇窗,一只狐狸探出了头。
“这是温暖的问候啊。”火车上的窗户一扇接一扇地打开,动物们一个接一个说着、嚷着。
呀,原来是列动物火车啊,怪不得车厢那么小,“你们这是到哪里去啊?”清雅大声问。
“我们到山那边去。 ”
“我们到森林去。”
“我们到月亮居住的地方去。”
……
车上的动物全都快乐地回答着清雅。
“请把我也带上吧,带我到山那边,带我去森林,带我去月亮居住的地方。”清雅请求道。
火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如果要去,就快上。”那只猫打开了车门。清雅弓着身子上了车。火车太小了,她只有蜷缩着身体才勉强坐下,而车上的动物们全都笑眯眯地看着她。
“想搭乘这辆火车已经很久了吧?”刚才那只兔子问。
“是啊,去年夏天就想了,但是没有勇气提出。”清雅有些腼腆地说。
“只要愿意付车费给我,谁都可以搭乘这列火车。”那只猫叉着腰,倚着车门说。
“那么,我应该付你多少呢?”
“你把白色的小帽子留下就可以了。”猫将清雅脑袋上的草帽摘了去。
“这样就可以了吗?”
“是的,这样就可以了。”猫高兴地将清雅的草帽戴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新上的客人准备好了吗?我可要启动啦。”火车头在前面粗声粗气地嚷着。
“准备好啦,启动吧。”清雅的话音刚落,火车就“哐当”一声,飞了起来。清雅将脸贴在窗上朝外望去——玫瑰色的火车,此刻就像一条长长的龙,尾巴还在地上,身子已在空中。
一路上,火车穿过树林,钻进云朵,淌过溪流,翻过高山,它一会儿急驰在大地,一会儿盘旋于山岭,一会儿栖息在云间,一会儿又俏皮地停留在树梢,有时它故意掠过屋顶,有时它又轻抚过青翠的禾田……而当夜幕降临时,火车的全身便镶满星星,那些星星就像夜空中绽放的玫瑰,美丽而温馨。真是一辆神奇的火车呀,清雅在心里不时地慨叹。天色越来越暗,地上的灯火越来越多的时候,清雅突然想起应该回家了。
“不能停啊,我们正在赶路。”兔子对清雅说。
“可是我应该回家了。”清雅急急地解释。
“嘻嘻!”车厢里响起一阵笑声,“你准备回到哪一个家,是你的森林之家还是丛林之家?”戴着清雅白色小帽的猫眨巴着眼睛认真地问。
“我要回葵花地旁边的那个家。”
“呵呵,那可是人类居住的地方咯,你可得考虑清楚。”
“人类?难道我不是人类吗?”清雅这样说的时候,便低下头看自己。呀,不知什么时候,清雅已变成了一只可爱的小狐狸,一只浑身上下长着白色茸毛的小狐狸,一只有着一根好长好长狐狸尾巴的小狐狸。
“我要回家,我不想当狐狸。”清雅大叫,并拍打着车门。
“你这样很容易摔下去噢。”猫抿嘴笑看着清雅。
那怎么办呢?清雅开始苦恼起来。而这时,火车正疾驰过一条湍急的河流,河流激起一朵朵小小的浪花,小小的浪花开始在风中大声唱着:
“啦啦,啦啦,一个小小的姑娘,忘记了回家。
啦啦,啦啦,一个小小的姑娘,没有了家。
啦啦,啦啦,一个小小的姑娘,变成了你我她。
……”
“我要回家,我不要当狐狸。”清雅听完浪花们的歌,又嚷开了。
“可是,是你主动要求上来的呢。”猫说。
“可我现在不愿意了。”
“是这样啊,可我们已经收了你的车费,就要服务到底!”
“可我不想变成狐狸!”清雅大声地向猫强调。
“真是小孩脾气啊,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一辆动物列车,上车的人都会变成她想变成的动物吗?”猫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里的动物曾经都是人类?”清雅吞咽着口水,看着车厢内那些正乐孜孜地看着她的动物们。
“是的。”
“这么说,是真的回不去了?”清雅有些伤心起来。
“为什么要回去?难道你不想像一只真正的狐狸那样生活吗?”
像只真正的狐狸那样生活?也就是说可以满山遍野地疯跑,可以在野花丛中打着滚晒着太阳,可以随意地大声尖叫……这个提议让清雅有些心动,不过爸爸会担心吧,妈妈也会担心吧,也再也看不到风过处朵朵葵花把头点,灿烂脸儿对天笑的情景吧,更不能惬意地坐在山坡上,望着一往无垠的大地像金色的海洋般起伏吧,而且更重要更重要的是再也不能肆意地躺在妈妈的怀里和她呢语了吧。
“还是要回去呀。”清雅想了想,说。
“那好吧,不过你要等到西风来的时候。”猫有些不耐烦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现在乘坐的是东风驾驶的火车。”旁边的狗熊插嘴说。清雅愣了,怪不得一直没有发现有司机呢,原来是东风在驾驶啊,那怎么办呢。
“既然如此就坐下来认真欣赏车外的风景吧,这样时间会过得更快些。”狗熊向清雅提出了建议。
“唉,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如此了。”于是,清雅只好再次将脸贴在火车的玻璃上。风微微吹过,“啪,啪”清雅听见一些柔柔的、弱弱的声音,那是什么?自己可从没有听过呢,就像蚯蚓在松土,就像小草在拔节。
“那是花开的声音,”小兔子说,“刚才火车经过的是个小花园”。哦,原来是这样。
“啊,这里的风是有颜色的。”过了一会儿,清雅忽然发现夜空中的风开始不停地变幻着五彩的颜色,一会儿粉的,一会儿蓝的,一会儿白的,种种颜色环绕着动物列车,托着它任意在天地间驰骋着。
“这一切真是太神奇了。”清雅情不自禁地大声嚷起来。
“清雅小姐,我们天天穿梭在大自然中,听着花开的旋律,看着风过的温柔,心就会变得越来越温柔,越来越柔软,越来越细腻,所以能听到人类听不见的声音,看见人类看不到的颜色......”猫先生看着清雅一脸的神往,伏在她耳边小声地说。噢,做一只狐狸也蛮不错呢,清雅又有些心动起来。但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了一片熟悉的地方,绿色的原野,金色的葵花地——啊,又转回来了。
清雅跳下玫瑰列车,整理了一下开着朵朵小葵花的小裙子——哈,不知什么时候,清雅又变回成了一个小姑娘。
“明年再见。”猫挥着手说。
“明年再见。”狗熊挥着手说。
……
“明年再见。”车上所有动物都推开窗对清雅说。
“好呀,那明年再见。”最后,清雅也挥起白色的小帽,高兴地对盘旋在葵花地上空的玫瑰火车大声地说着。
接下来的第三天,第四天……在整个夏天,清雅总会看见那列神秘的玫瑰火车穿越过葵花地,有时是在艳阳天,有时是在绵延的大雨中,有时是在有星月的晚上,有时却是在青烟缭绕的早晨,总之只要清雅站在葵花地里就能看见它。有那么一两次火车开得很慢很慢,车厢内隐约有些唧唧喳喳的声音,这些唧唧喳喳的声音和着葵花地里的清风,就像夏日赐给田野的一串风铃,叮叮当当地在清雅的心里响个不停。不过,这串风铃在金黄色的葵花变成葵花籽后就停止了,而清雅在那一年也再已没有看见过那列火车了,她又开始怀疑是自己做梦了,做了一个悠长悠长的梦。
不过,第二年葵花开满地时,清雅又看见了那列火车。
“啊,你们好,你们好。”清雅挥着小草帽,快乐地喊着,仿佛见到了久违的朋友。急驰的火车微微颤抖了一下,放慢了脚步。
“这是夏天的问候啊!”火车上一扇窗户打开,一只猫探出了脑袋。
“这是美丽的问候啊!”火车上又打开了一扇窗,一只狐狸探出了头。
“这是温暖的问候啊。”火车上的窗户一扇接一扇地打开,动物们一个接一个说着、嚷着。
呀,原来是列动物火车啊,怪不得车厢那么小,“你们这是到哪里去啊?”清雅大声问。
“我们到山那边去。 ”
“我们到森林去。”
“我们到月亮居住的地方去。”
……
车上的动物全都快乐地回答着清雅。
“请把我也带上吧,带我到山那边,带我去森林,带我去月亮居住的地方。”清雅请求道。
火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如果要去,就快上。”那只猫打开了车门。清雅弓着身子上了车。火车太小了,她只有蜷缩着身体才勉强坐下,而车上的动物们全都笑眯眯地看着她。
“想搭乘这辆火车已经很久了吧?”刚才那只兔子问。
“是啊,去年夏天就想了,但是没有勇气提出。”清雅有些腼腆地说。